早上起的很早,心急的老父親生怕我誤了航班,不到四點半就把我從睡夢里叫醒,睡意朦朧間意識逐漸清醒,起床、洗漱、換衣,一套流程下來,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意識是放空的,看著媽在廚房忙著做湯炒菜,爸在臥室里倒騰衣服要送我,恍惚間竟不想再動彈半分,只愿這時間過得慢些,再慢些。
我即將遠行,從華北平原到松嫩平原,從焦作到齊齊哈爾,家與工作的地方跨越了一千多公里,沒有直達的高鐵動車,亦沒有直達的飛機,整個途中需要拼車、坐飛機、坐大巴、坐火車,極盡折騰。作為工程人奔波已是常事兒,這漫漫長途,身體上的疲倦倒是不足掛齒,反而是遠距離帶來的回家不易難免有些心酸,以后,大概只有春節(jié)這樣的長假才有幸回家與父母團聚了。
喝著熱騰騰的湯,吃著噴香的炒菜,媽不停地勸我多吃些,又要給我收拾些水果零食,怕我路上渴了餓了。我連連拒絕,最后只裝了兩根香蕉,不是我不理解她的好意,實在是還帶著一個大個兒的行李箱,背著一個小包,帶這些東西于我而言已是不小的負擔(dān)。屋里一時沉默起來,只有我嘬湯、咀嚼的聲音,偶然間碗筷碰撞,敲出一聲脆響。忽然大門被敲得震天響,奶奶今天也起了個大早來家里送我,屋里一下子熱鬧了起來,“路上注意安全”“東西帶齊了,別把身份證落下”。他們這個一句那個一句的叮囑叩擊著我的心房,忍不住鼻頭發(fā)酸,匆匆忙忙吃完了早飯,便借由著上廁所出了客廳。
院子里,二胖這只懶貓今天也醒的格外的早,喵喵地叫個不停。給它鏟了貓屎,添了貓糧,換了凈水,吃飽喝足了便愜意地趴在貓砂上一動不動,我撓著它的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毛發(fā)擼著它的背,二胖舒服地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尾巴懶洋洋地晃來晃去,它還不知道分別在即,滿是無憂無慮。
天色一點點地放亮,行李箱在地上拖拉滾動,爸在前面大步邁著,我在后面亦步亦趨,想說些什么,幾次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車來了,我回頭沖著他笑著擺手讓他回家,他回以招手,心里沉甸甸的,情緒幾經(jīng)按捺,轉(zhuǎn)過身便不再看他。路旁的綠化樹飛快后退,熟悉的景色慢慢消失,出現(xiàn)新的風(fēng)景。
每次的別離,都會在我心里泛起漣漪陣陣,只有這次格外傷感,我們都清楚且明白,年齡愈長,相聚漸少離別愈多。作為年輕人,我們總是有闖蕩江湖的少年意氣,外面光怪陸離、絢麗多彩的世界攥取了所有的視線,再無法在家中停留,像兒時那般依賴著父母,眷戀著他們的庇護。
人生有詩和遠方,卻離不開茶米油鹽醬醋茶的平平淡淡。這兩年在外面工作,最忘懷不了的便是媽在家里做的早上亦或晚上的那碗湯,中午的那碗面,普普通通卻滋味綿長。游子在外,怎會不思念親人?別離,總是增添傷感幾分。我們自然有所留戀,亦有所奔赴,至于那份傷感,就讓工作的匆忙與成長的喜悅?cè)ヌ顫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