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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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把師球隊放到哪一個部隊,師領導是煞費苦心,既要真正體驗到基層連隊的艱苦和鐵道兵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鐵兵面前無險阻精神,不走過場,又要保護這些部隊花重金培養(yǎng)的“寶貝”不能受傷,結果選了一個建連二十五年沒有工亡事故的連隊——四十八團九連。九連的駐地在陜西旬陽縣的旬陽河畔,擔負著襄渝鐵路旬陽隧道出口平行導洞的掘進任務,我們到了九連分別分到了各個班,而我分到了一排四班,跟班勞動鍛煉。
第二天一早,換上了發(fā)給我們的工作服和高腰水靴,工作服就是部隊以舊換新收回來的舊的軍棉襖,我也學著老兵的樣子,在腰上栓上一根導火索,扎緊了棉襖的下擺,跟著排長和全排的戰(zhàn)士們上班去了。當時的作息時間是四班倒,每排六個小時,我們排是去接四排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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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導洞里面的燈光不似正洞,昏暗而若隱若現,高一腳低一腳地走到了工作面,即平行導洞的盡頭,排長把排里的同志分為兩部分,一部分負責把四排下班時放炮炸下的巖石碎塊裝上斗車運出洞外,風槍班的戰(zhàn)士按已經在我們之前到達掌子面并在掌子面上畫出的炮眼用風槍打好炮眼。風槍開動是震耳欲聾,根本無法用語言交流。班長和排長干活時老在注意著我的位置,這兒不讓去,那兒不讓動,就怕讓來鍛煉的球隊隊員受傷了??磥硎沁B里營里乃至團里都逐級打了招呼,要保護來下連勞動的球隊隊員的安全。我當時就想到我不是來勞動而是來給人家添麻煩來了!
除了風槍班的戰(zhàn)士打炮眼外,其他三個班的戰(zhàn)士負責扒渣、支撐,我就跟著班長扒渣,裝車,并順著小軌道把斗車推出洞外石渣堆場倒掉,然后推著空斗車再到掌子面去裝石渣。循環(huán)往復,直至將四排炸下來的石渣清理干凈。不覺四個多鐘頭就過去了,負責搭建支撐的戰(zhàn)士架好了立柱橫樑,打風槍的戰(zhàn)士也把掌子面上的炮眼打出來了,這時排里的專職炮工就上場了,只見他把每個炮眼都填裝了炸藥后,我們就下班了,隨著轟隆隆的炮聲連續(xù)響起,我的第一天的施工生活就結束了。
跟班勞動天天如此,平道在繼續(xù)向前推進。難道我當了個鐵道兵就只會推個斗車吧!有一天到了掌子面,我向排長要求讓我去學打風槍,排長看我每天上班都搶著干重活,勞動態(tài)度還算端正,就對風槍班的班長說了一聲,于是我就去打炮眼了!操作起這百十斤的風槍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風槍在高壓風的沖擊之下產生的劇烈振動,沒有一把力氣還真是把握不住,要想把炮眼打得筆直也不是一次兩次練得出來的!如果風槍沒能握穩(wěn),炮眼就會打彎,后果就是把鋼纖崩斷,在我參與打炮眼的時候,就打斷了兩根一米八的鋼纖,給人家制造了不少的麻煩!
大家上班時忙得熱火朝天時,只有一個人一直坐著不動,那就是炮工。炮工的工作是大家在扒渣打炮眼的時候,他就坐在旁邊不停地裝填雷管,連接引線,等全排的戰(zhàn)士扒完石渣,打好炮眼,準備下班的時候,炮工就開始往打好的炮眼里裝填炸藥,然后點炮,并躲在防炮板的后面把爆炸的聲響數清楚就可以下班了。我看著心癢也悄悄地要求排長讓我去當一次炮工。那天是鑿了24個炮眼,我與炮工商量好,等他把炸藥裝填好,我就和他各點十二炮。當炮工示意可以開始時,我就開始點炮了,一口氣點了十炮后,我的煙頭不幸被從洞頂滴下的水淋熄了,我趕快報告了炮工,說時遲那時快,炮工趕快跑過來把余下的兩炮點燃了,這時只聽到一聲爆響,原來信號炮只要一響,排山倒海的爆炸就要開始了!于是我和炮工立即跑到防炮板后躲藏起來。防炮板離掌子面的距離咋就二三十米,一聲緊接一聲的劇烈爆炸,把心臟都要震出來了。
鐵路正洞在向前推進,我們連開鑿的平行導洞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推進。有一天剛剛上班,有的戰(zhàn)士在扒渣,有的戰(zhàn)士在搭支撐,掘進的戰(zhàn)士剛架好風槍,忽然從洞頂淅淅刷刷地在往下掉土和小石渣,安全員立即上前觀看了幾秒,便朝大家喊道,趕快退后,要塌方!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大家快步往洞口方向跑時,只聽得轟隆隆的巨響在身后響起,回身一看,只見直徑三四十厘米的橫梁就像火柴一樣被洞頂的塌方折斷了,排長對我們說這根本不算什么,塌方厲害時,可以從洞頂一直塌到山頂,真正地給你開出一個天窗來。從那天過后我們就一直在搶塌方,木樑不行就用鋼樑,立柱支撐不行就用900號的水泥打邊墻,24小時后就可拆掉模型板。終于塌方止住了,平道又繼續(xù)向前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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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才數月,世上已千年。不知不覺下連勞動已經一個多月了,成天都在平道里忙活,連今后將要跑火車的正洞是什么樣還沒有見過,于是趁有一天下班早,我就到正洞里面去看了看。由于正洞高近十米,所以就分做兩部分來開挖。我從上導坑開始慢慢往洞口走,離上導坑的掌子面不遠有一個喇叭口,上導坑掌子面上炸下來的石渣就由喇叭口倒下去,由電瓶車拉出洞外倒掉。我從下導坑走出洞外,還回頭看了看旬陽隧道出口的外觀,心里幻想著今后的某年某月我如果能坐上火車從這里經過時,還能否認得出來我親手參與建設過的洞口。
當我慢慢悠悠地將要走回連隊時,忽然聽到洞口方向響起了連續(xù)的警報聲,一定是出事故了,我折回頭立馬向洞口跑去。我剛到洞口,只見急救人員已經抬著兩付擔架從洞口出來了。擔架上躺著兩個民工,我仔細一看這不就是剛才在上導坑喇叭口處干活的那兩個民工嗎,我還請他們抽了一支煙,才剛剛過去了不到半小時,如今已是陰陽兩隔。
要奮斗就會有犧牲,鐵道兵戰(zhàn)士為了祖國的鐵路建設流汗流血,有時也會獻出生命,作為一個背上了行裝扛起槍的戰(zhàn)士,我為自己曾經是一個鐵道兵而驕傲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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