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我們的旅游車駛下鞏乃斯達坂,進入了素有“翠綠山谷”之稱的鞏乃斯溝。湍急的鞏乃斯河自西天山的北麓奔騰西去,北岸渾圓的草山一碧如染,南岸的群山松樺疊翠。漸近鞏乃斯林場場部,只見公路兩旁布列著白色的蒙古包和紅墻綠瓦的旅店,一眼望去仿佛是停泊在綠色港灣里的彩船畫舫。8月的鞏乃斯溝,在銜山夕陽的映襯下化作了丹青一卷。
我們住進了綠洲酒店,這座綠色的小樓依山凌溪而建,屋后山坡上松柏挺立,更有一泓山泉從銀色的雪峰飛瀉而來,緊貼著酒樓東側流過。晚餐后,我被安排住在二樓東側憑臨溪流的那個小間。二樓的房間全部用松木板材構筑而成,原木的柱子,松板的隔墻,白木板子的桌椅,都散發(fā)出陣陣松脂的清香。我臥床閉目養(yǎng)神,感受著回歸大自然的溫馨。突然,我聽見一縷美妙的音韻時斷時續(xù)地傳來,仿佛是有人在我的房間下面彈奏古琴。我仔細聽辨,才想起是那泓從雪山潺湲而來的山泉在不舍晝夜地在淺呤低唱,時緩時急,高低錯落,似與山石在傾訴自身的曲折滄桑,又像是同夜風在酬答呤唱。這婉約柔靜的天籟,想必比一千二百多年前王維聆聽過的“幽泉咽危石”更能沁人心脾,使得靜謐的鞏乃斯之夜的韻味格外悠長。
這泉聲使我想起了那年游峨眉山,夜宿雷洞坪,恰逢旅舍下面有一條小溪叮叮咚咚地流過,靜夜聆水使我感慨無限。當時我想,如此泉聲催眠的雅居只有在濕潤的南方山區(qū)才能尋得,而與我居住的干旱的大西北是無緣的。殊不知,就在這巴音布魯克大草原北部的鞏乃斯林場就能讓我夜臥聽泉。這流泉自雪山沁出,穿越草原森林,帶著掙脫冰封后的歡快,一路行吟,那泉聲的玲瓏剔透自是勝出峨眉山泉一籌。
好一段鞏乃斯的流泉樂章,帶著鳥鳴澗的空靈,風入松的怡然,滌蕩著我旅途的勞頓,帶著我的心靈憩息在恬靜的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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